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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OOK Number: 0096-08
第004章、平黎策

「告訴我,你們究竟想要什麼?如果你們的願望與世上其他人有關,且是除你們自己之外的其他人都無法滿足與接受的,那結果只能是災難與毀滅……」

這是在重華的大帳中,他面前坐著的是飛黎部的大巫公飛黎望。這帳篷不大卻是一件寶物,以雙層材質縫製,外層是獸皮,內層是綢料。案上點著一支燭,但燭光完全透不出帳篷。從根本察覺不了帳篷中有人,就連聲音也傳不出去,更可阻擋神識窺探。

重華的身份很敏感,他和祿終一樣都是顓頊帝的後人,其父瞽叟就是顓頊帝的六世嫡孫。顓頊帝治國剛柔並用,一方面在天下各部推行絕地天通的政令,另一方面又行懷柔之策。顓頊巡視天下各部,只要是有些影響的部族,他都會娶其中一位女子為妃,留下的子嗣也極多。

這些子嗣開枝散葉,後人也不可能皆是貴族,比如瞽叟就是一位平民。但重華的才幹賢名傳揚四方,受到了天子帝堯的重用,他成為了有虞氏部族的君首、重新獲得貴族身份,如今又在朝中擔任要職。

丹朱南巡時,重華曾隨行,去年冊封五位大巫公為伯君時,他也是使者,對這一帶的很多情況都瞭解、與很多人都熟悉。面前的這位飛黎部的大巫公飛黎望,當初也是重華提名的,否則飛黎望能坐上這個位置的機會並不大。

從某種意義上說,飛黎望就是重華在九黎的親信與心腹。今日飛黎望代表五位大巫公,入夜後單獨來找重華大人商談。聽見重華大人的問話,飛黎望卻低首不能答。重華的話中帶著神念,回顧了九黎的歷史與現狀

重華指出,九黎最大的問題,並不是像他們自認為的那樣受到天下各部的敵視與孤立,而是他們始終拒絕融合入正常的部族共處社會,潛意識裡將除黎民之外的所有人都視為異類,內心本能地帶著先天的敵意。

在這種情況下,九黎怎會不遭到孤立與敵視、不斷受到驅逐與削弱?

九黎口口相傳的神話史,自稱數百年來一直受到欺壓,所以不斷遷徙遠避南荒,但永不忘繼承蚩尤遺志志,總有一天要在蠱神的帶領下征服天下。

部族的口述歷史,是在不斷演變與重新編撰中的,如果歷代人不斷地向族人灌輸仇恨意識,成為根植於每個人內心中精神共識,這種影響就太大了。九黎這麼做,總是在不斷蓄積力量欲挑起衝突甚至仇殺,誰又能歡迎他們呢?

當年蚩尤反叛,戰敗後其殘部獲罪,這是正常情況。天下之大、自古這麼多年,各部之間爆發過大大小小的各種衝突,這也不令人意外。但九黎的眼中、心中一直只有這些,那才是問題所在。

蚩尤殘部並非全部都南遷了,當年還有很多人仍生活在原地,包括重華為君首的有虞氏部族、侯岡為君首的侯岡氏部族終,有不少人就是數百年前的九黎後裔。如今回頭看,他們並沒有被孤立於敵視,更非無姓之黎民,而是融入了現代。

九黎在南遷的過程中,不斷有小的分支部族離開、與天下各部融合,或獨立發展而共存。但總有另外一部分人,堅持將其他部族皆視為異類,拒絕這樣的交融共存,以至於越遷越遠。

如今花黎、水黎、吳黎三大部早已分化散居,成為中華各部的一部分,而奔黎部則融入重辰。可是另外的五支殘部來到南荒後,仍然持著當初的心態,期間還經歷了被「蠱神」暗中操控之事。九黎越這樣做,處境就越艱險,給自己和他人帶來的傷害可能就越大。

丹朱曾給了九黎一個與外界彌合裂隙的機會,那就是接受天子冊封融入中華各部、推行人皇教化改善民生。可是九黎諸部又是怎麼做的呢,借此機會整合力量,不惜代價仍要挑起衝突爭鬥。

重華的神念中還有一連串的質問。遷居到南荒的這二百多年來,是不是總有人誇讚它們英勇不屈的抗爭精神、總拿起武器衝殺的勇氣?這的確是一種誇讚,聽得多了,黎民萬眾恐怕也以此自詡。

但這些誇讚的目的又是什麼?若是來自外界,恐怕都是想借黎民之刀,去對付自己的敵人。比如重辰和共工都想利用九黎去牽制對方,這二百年來暗地裡各種的小動作和挑唆始終沒有停過。

另一方面,九黎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呢?如果他們仍然堅持將黎民之外其他的部族都視為異類,口號是征服異類,而拒絕衝突之外正常的相處,這種情況誰也不能容忍。

而且這麼做,只會使九黎越來越衰弱,越來越孤立與封閉,越來越顯得落後偏遠。說句令人悲哀的實話,二百年來九黎未成大禍,並非因為九黎已無禍心,只是因為實力太弱。如果九黎想改善自己的處境,學會與各部相融共處,那麼重華倒是願意盡力相助。

半晌之後,飛黎望才抬頭吶吶道:「是重辰部先動手的,吳回才是進犯者。」

重華反問道:「吳回動手之前,沒有和你們打招呼嗎?他只是說到做到了!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,此次公斷,吳回確實應當受懲處,但九黎就沒有責任嗎?

蠱黎鐘拒不交出奔流村一族,目的又何在?若是為了保全他們,那些人又為何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盡受屠戮?九黎早就打算激重辰部動手,想藉機引誘吳回出兵,好給予重創。

只是你們低估了吳回,他既然要打這一仗,就不會按照你們期待的方式動手。吳回來的時間比你們預料的提前了半年,因此九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,對嗎?」

飛黎望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,而是答道:「飛黎赤死後,蠱黎鐘便是五大部中資歷最老、威望最高的一位大巫公,他暗中已為此謀劃多年。」

重華意味深長道:「還好他已經死了,對嗎?」

飛黎望:「是的,那『蠱神』、飛黎赤、蠱黎鐘如今都死了。」

重華長出一口氣道:「既如此,很多障礙已經掃除,很多事情已能看到希望,就看你們想不想抓住希望。今日不論我怎麼裁斷,這場大戰已經結束了,結果改變不了。

請問你們得到了什麼,真的是戰勝了嗎?幾十年來省吃儉用的蓄積一空,四千多精銳青壯族人折損,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?

重辰部是你們這一戰的敵人。但今後如果還誰再宣揚,諸如重辰部每一個人都該死之類的蠢話,請你第一個先弄死他,因為那樣只會帶來滅族之禍,不論是滅誰的族。

戰場上或分不清誰是無辜,但在戰場之外、戰事前後,卻總有人想煽動罪行、捲入無辜,只為了達到自己那一點可憐的目的。請問大戰之後,九黎又將如何自處?」

九黎雖勝,但已被吳回打殘,至少在二、三十年內已無力再主動挑起什麼衝突,只能潛伏於蠻荒深處依仗地利休養。在這種情況下,如果還不放下原先的心態,有外人願意幫助他們嗎?難道還想等九黎將來緩過氣來、蓄積力量再給自己一刀嗎?

飛黎望也是個聰明人,否則當初也不會被重華看中了,趕緊伏地道:「請重華大人指點!」

重華面無表情道:「我能給你的機會,其實丹朱大人都已經給過了。我想問一句,伯羿大人斬盡妖邪、奉仙君揪出了那位蠱神,你們這些九黎各部的首領,可曾真正感激過他們?就算心中有那瞬間的感念,可曾願意真的以誠相處?」

飛黎望仍然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另有所指道:「蠱黎鐘已死,這一戰不僅五大部精銳損失慘重,懷仇好殺之徒亦傷亡殆盡。我不願見黎民永陷苦難,更希望世事能有轉機。」

重華:「你恐怕也不願意自己失勢、身處困頓吧?有這個想法也沒什麼,只要那『不願見黎民永陷苦難的心思』是真的便好。所謂轉機不僅是別人給的,也是自己爭的。」

他又在案上攤開一幅繪製在獸皮上的地圖道:「第一步,你們五位伯君之間先劃清領地。領地之外的廣大蠻荒,則是你等可自行開拓之地,但彼此之間已有的地域必須劃分清楚。

第二步則是正式休戰立誓。這不是重辰、共工、九黎三部之間的盟約,而是重辰、共工、蠱黎、飛黎、器黎、木黎、山黎七部之間的盟約。

你飛黎部的領地正插入五大部中央,那麼接下來有些事就從飛黎而始。中華天子可助你開商道、建城廓;而你要真心成為中華各部的伯君之一,推自古人皇教化、行中華政令禮法、安順民眾之心。」

飛黎望:「我或可如此,但其他四大部呢?」

重華:「他們想、怎麼做,那是他們的事情。但我們要讓人看到,只有這麼做的人,才能得到好處與幫助。用不了多久,黎民萬眾便會發現,選擇不同處境便會不同。」

飛黎望又問道:「若是此舉遭受敵視,飛黎部因此招至其他大部的攻伐呢?」

重華冷笑道:「若是在這種情況下,還要內伐異己,那真是沒救了!不過你且寬心心,若是因此行而遭受無理攻伐,中華各部亦不會坐視不理,當守盟約。……依你看,另外四大部中,還有誰可能效仿此舉?」

飛黎望想了半天才答道:「器黎部最有可能,蠱黎部亦有可能。」

重華沉吟道:「器黎部多巧匠,擅造器物,其他很多部族都喜歡招募,他們有此想法我倒不意外。蠱黎部地處最偏、怨念最深,為何也有可能呢?」

飛黎望一指地圖道:「若是五伯君明確劃清領地,蠱黎部便完全被我飛黎與其他三大部隔開。而此番大戰,不僅蠱黎鐘已死,蠱黎部所受損失亦最大。我飛黎部所需的是休養生息,蠱黎部所須的則是困境求存了……」

重華擺手道:「不必多言,我已明白了。」

開道路、拓田園、建城廓,既能改善黎民的處境,同時也將他們的主要力量消耗在內部建設而非對外衝突上。重華又讓五位伯君明確劃清領地,收天下各部的認可與盟約的保護,這也是誰都不會拒絕的要求。

那麼飛黎望要做的事情,便是所謂的「伯君治民」,在這一點上,崇伯鯀和重華堪稱中華各部中的表率人物。重華也希望飛黎望能成為九黎五大部中的表率,更重要的是,飛黎部應該率先做出改變,放棄一些東西,才能得到另一些東西。

重華最後拍著飛黎望的肩膀道:「為中華開拓南荒,亦是莫大功勛。要想世事有所轉變,就必須自己先做些什麼,今日便從君始。」

……

「我去年收了一名弟子,名為子丘。子丘在我門下受教,聽聞了你的很多事蹟,對你甚為仰慕。此番我為副使隨重華來此,子丘便離鄉遠遊,他還想借助崇伯鯀大人新近開闢的道路,去巴原拜訪你、向你求教。

我曾特意給了他一件信物,不知他已走到哪裡,不料我卻在這裡見到了你……」

這是在侯岡的帳篷中,他正在對虎娃說話,兩人已經聊了很久。虎娃反問道:「子丘?聽此人之名,難道是出身濟丘氏?」

侯岡笑道:「他的確是濟丘氏族人,難得一間的才思敏捷之輩。」

侯岡未歸鄉時,代掌族中事務的沇城城主侯樂昌,與相鄰的濟丘氏關係就不錯。侯岡後來弄死了侯樂昌,涼濟能也因此羞憤自盡,他和濟丘氏的關係一度有些緊張。但事情已經過去了,侯岡氏與濟丘氏畢竟只是鄰居而非敵人,沒必要繼續敵視。

像村民械鬥之類的衝突時有之,按法令處置便是,兩部之間更多的是通婚、交易之類的關係。侯岡特意收了濟丘氏的一名出色才俊為弟子,其實也是緩和關係以示親近的手段。在侯岡的培養下,假如子丘將來能成為濟丘氏的君首,兩部之間的相處則會更為融洽。

虎娃亦笑道:「若是那位子丘帶著你的信物來找我,就算我不在,奉仙國也一定會好生接待。能讓你看中並刻意對我提及的弟子,定有不凡之處,我也很好奇他是怎樣的人才?」

恰在這時,門外有護衛稟報,重華大人求見奉仙君,他有話想與奉仙君私下相談。侯岡趕緊起身挑簾請重華進來,他先出去將地方讓給重華和虎娃。重華很客氣的搖頭道:「就不打攪侯岡大人休息了,我想請奉仙君一起出去走走。」

重華來找自己,虎娃並不感到意外,重華身上就帶著他交給盧張的那枚玉箴呢。身為天子使者,重華在做出公斷裁決之前,有責任將所有的情況都調查清楚。而虎娃以旁觀者的身份幾乎經歷了所有的事件,重華怎會不來詢問。

侯岡身為重華的副使,其實虎娃剛才已將自己所知的情況都告訴他了。但重華仍要單獨找虎娃談談,顯然還有別的事情。

重辰與共工的軍陣,當然不能無禮地直接包圍天使營地,只是在三里外紮營對峙。重華與虎娃離開了營地向南來到了大江岸邊,這裡是唯一沒有閒人打擾的開闊空地,一路上誰都沒說話。重華在江岸邊站定腳步後,這才開口道:「這還是上次那條江流嗎?」

上次,當然指的就是他隨丹朱南巡的那次,重華與虎娃,當初就是在渡江之後於北岸分手。虎娃答道:「是也不是。」

重華又很突兀的說道:「奉仙君欲追查奔流村滅族慘案的凶手,而凶手就在天使營中。」

虎娃點了點頭:「我知道,但我更想查清楚,究竟是誰出手行兇?」

重華說得不錯,對奔流村慘案負有責任的各方勢力首腦,此刻全在天使大營裡呢。人到底是誰殺的,現在還沒搞清楚,但奔流村一族究竟因何而死,其實已經很明白。可憐奔流村三百多名族人,都成了這場衝突的陪葬者,他們也是無辜的被捲入者與犧牲者。

他們很不幸地遭遇了一股風暴洪流,無論怎麼掙扎,終究還是被吞沒。重華的責任是為各部衝突調停公斷,奔流村一族死於誰手,並不能改變結果,只要裁斷清楚各方的責任,他便算完成了使命。但這恰恰是虎娃想追究的事情。

兩人又沉默了半天,好像已經沒什麼話好談了,都望著江對岸星星點點的火光,那是九黎大軍營地中點燃的守夜篝火。

良久之後,還是重華先開口道:「奉仙君就沒什麼要說嗎?」

虎娃悶聲悶氣道:「有,你來晚了!」

重華的確來晚了,他明明已經拿到虎娃祭煉的那枚玉箴,卻還建議天子任命侯岡為副使,先繞道去了一趟沇城。待繼續出發時,他又籌備了那麼多輜重物資,使團隊伍規模龐大,行程當然快不起來。

表面上誰也挑不出重華的毛病,無法指責他是故意要拖延行程,而他在路上也確實是一天都沒耽誤。可是誰都能看出來,重華並沒有打算在衝突徹底結束前到達。

重華眉頭微微一皺,隨即又苦笑道:「奉仙君見過市井中的勸架嗎?」

[BOOK: 0096 / Chapter: 09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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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n Apr 28 12:39:52 20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