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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OOK Number: 0028-10
第二百八十章 你來考個

唐代的考試的科目非常的龐大,有五十多科,從**到時事政治、經濟、制度、軍事、法律、鹽政、漕運、歷史、數學、文字等,包羅萬象,任由考生選擇,不過最顯貴的,自然就是進士科了,參考的人數最多,落第的更多。

碰了幾次牆壁,一些士子只得放棄榮耀,改走他路比較實際,反正考中進士,或者其他科目及第,也不能直接做官,都差不多的。

這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,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,像明算、明字之類的科目,就算及第了,通過吏部的銓選,也不過是書吏之流,說不定要熬磨二三十年,才能混上官身,與進士出身的待遇,天差地別。

望著底下的考生,韓瑞歎氣,人生,就是這樣無奈,若非迫不得已,恐怕他們都會跑去參加進士科吧,心生憐憫,韓瑞高坐案台之上,叫喚吏員拿了本漢書,津津有味的觀看起來,對於底下一些小動作,卻是視若無睹。

反正,這個年代的科舉,不像宋朝那樣,一登龍門,身價百倍,堪稱天堂,更不像明清,成了天下讀書人唯一的出路,所以制度比較鬆弛,大家對科舉考試公正性的期望值並不高,對於舞弊的行為,也不嚴厲,發現了,就是逐出考場,幾年不能應試罷了,自然不可能出現,明清時代的科舉血案。

當然,要是有些人做得過分了,韓瑞也不能不管,敲打了下書案,放下書卷,負手下去轉上兩圈,不時搖頭,嚇得一些考生臉色發白,見過韓瑞沒有追究的意思,才慢慢安心,動作有所收斂。

以韓瑞的眼光來看,這些人的動作,實在是太差勁了,一些小伎倆,原始之極,連小學生都不如,純樸,真是純樸。

一邊感歎,韓瑞歸於案席,繼續觀看自己的漢書,忽然,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,考場外面出現幾個身穿朱紫章服的官員,為首的卻是弘文館學士褚亮,主考官的到來,自然引得考生一陣聳動。

「肅靜,專心答題,莫耽誤了時辰。」韓瑞揚聲告誡,安撫幾句,連忙上前見禮。

褚亮驚訝道:「韓瑞,你怎麼在這裡?」

「禮部人手不足,下官過來幫忙監考。」韓瑞笑道,與褚亮關係談不上熟絡,但是也經常見面,自然沒有多少拘束。

旁邊書吏低聲稟報,褚亮微微點頭,露出愉快笑容,招手說道:「如此甚好,陪我走走。」

「那麼,這裡……」韓瑞表情遲疑。

「你來。」褚亮隨手指示,就有隨行官員頂替韓瑞的位置,負責監考,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,還是性情本來就是如此,接替韓瑞之人,監考十分嚴厲,弄得考生們心中叫苦不迭,十分懷念韓瑞。

一邊巡視,褚亮笑問道:「韓瑞,在秘書監感覺如何?」

「頗有不足,在慢慢學習。」韓瑞老實回答。

「理應如此,治國安邦,與詩賦文章,根本就是兩回事。」褚亮滿意說道:「看來,你已經明白這個道理了。」

「多得前輩們的教誨。」韓瑞拱手說道。

「別人指點,自己聽不進去,也是枉然。」褚亮歎聲道:「想我少年之時,聰明好學,博覽群書,善文工詩,喜交遊名士,十八歲仕陳,而後入隋,為東宮學士、太常博士,卻為煬帝所嫉,誣與楊玄感牽連,遭受貶損,直到遇上陛下,隨軍參預密謀,侍從征戰,才明白世道艱辛,百姓之苦,非是幾篇文章詩賦,就能使得天下太平的。」

「下官明白。」韓瑞說道,連忙道謝,人家可是開國功臣,天子心腹重臣,這樣和顏悅色的指教,韓瑞多少有些榮幸。

褚亮捋著青須,儒雅說道:「我們老了,以後的朝廷,就看你們的了。」

「學士精神煥發,神采飛揚,容光滿面,何以言老。」韓瑞笑道:「況且,朝廷有登善兄在足矣,何須我們。」

「阿諛,滑頭。」褚亮笑斥了下,步伐悠悠,想到兒子褚遂良,後繼有人,心裡也是蠻舒暢的。

見到兩人笑語晏晏的模樣,旁邊隨行的官吏,除了羨慕,就是妒嫉,沒有奈何,只得盡到責任,抓了好幾個舞弊的考生,心裡才覺得舒服。褚亮神情淡然,不因考生舞弊而喜,也不為抓到考生作弊而憂,轉了圈,微笑道:「沒什麼好看的,陪我去下盤棋吧。」

韓瑞自然不會拒絕,走到主考官休息的官署,旁邊是間考場,路過其中,也真是巧,就在門窗正對的位置,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。

聽聞動靜,錢豐本能抬頭,見到的卻是韓瑞燦爛的笑臉,頓時蒙了,懷疑的揉搓著眼睛,發現不是做夢,目送他走進主考官的房屋,錢豐心情洶湧澎湃,深深吸氣,勉強壓抑激盪的心情,突然有如神助,文思迸發,奮筆疾飛。

彷彿有所察覺,褚亮隨口問道:「怎麼,遇到熟人了?」

「是啊,一個世交。」韓瑞笑道。

嗯,褚亮也沒有在意,取來棋盤,擺開陣勢,兩軍對壘,卻是象棋,韓瑞提供的新玩法,已經在權貴上層之中流行開來,不僅武將喜愛,一些尚武的文官,也迷戀不已,褚亮就是其中之一,以他的智慧,自然輕易的精通掌握,與人對局,所向披靡。

「京城之中,除了藥師兄,李懋功,嗯,陛下也算。」褚亮歎氣道:「還有你,再也無人是我的對手,寂寞啊。」

韓瑞滿頭黑線,這語氣,好像已經天下無敵了,二話沒說,驅車直上,一番鏖戰,韓瑞發現,褚亮確實有自負的資格,走法雖然堂堂正正,中規中矩,但是卻運籌帷幄,老謀深算,步步為營,一些時候,韓瑞明知道是對方的陷阱,也不得不往下跳。

當然,韓瑞也不是吃素的,到了最危險的時刻,施展幾個妙手,雖然不能反敗為勝,但是保持和局,還是沒有問題的。

收拾棋盤的時候,褚亮搖頭歎道:「真是奇怪,你的下法,明明十分的平常普通,經常犯些簡單的錯誤,可是關鍵時刻,卻冒出幾招天馬行空,讓人難以琢磨,防不勝防的妙法,真是讓人……憤慨。」

「學士,是否再來?」韓瑞笑容可掬,也沒有解釋,後背卻冒出冷汗,這些牛人的智商真高,看來再過些日子,什麼殘局妙手都不管用了。

「算了,暫且停下,待我想想破解之道。」褚亮說道,憑著超強的記憶力,慢慢的復盤,一步不差,讓旁邊的韓瑞心中大呼變態。

也太厲害了吧,韓瑞搖頭歎氣,褚亮這些人,大半輩子都與陰謀詭計打交道,又深諳兵法謀略,等他們熟悉透了,自己遲早會輸的。

沒有打擾褚亮的復盤,韓瑞百無聊賴的打量房屋,忽然書案散亂擱放著幾塊錦帛,隱約好像附有朱紅玉璽大印,韓瑞怦然心動,望了眼褚亮,卻沒有勇氣過去觀看。

心中猶豫不決,也是種折磨,過了許久,見到褚亮仍成尋思棋道,韓瑞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,輕聲道:「學士,我出去走走。」

嗯,褚亮含糊應聲,沒有抬頭,待到韓瑞走出房門,才輕笑自語:「這小子,倒也正直,看就看吧,沒有什麼大不了的,反正……」反正,考得再好,也未必是按照成績錄才取士,褚亮搖了搖頭,莫名歎惜,繼續琢磨起來。

進士科的考場,三場考試,分別是貼經(填空)、雜文(詩賦)、策問,貼經十道,答對其中四個合格,雜文要求詩賦各一,策問五篇,自然是最難回答的,而且,要過了第一場,才能參加第二場,卻是比其他科目嚴格。

現在是第一場,考的是貼經,填空補缺,說難不難,說易不易,反正考較的是記憶力,只要考生背熟**,輕易可以作答出來,韓瑞了房屋,坦然自若的進了錢豐所在考場,故意從對邊走起,仔細觀察題目,對照答案,心中有數,慢慢的走近錢豐,瞄了兩眼答卷,也不多說什麼,悠悠走了。

錢豐瞥視,發現韓瑞隱秘的手勢,心中欣然,看來自己勤學苦讀沒有白費,對答正確,沒有差錯,可以放心了。

悠悠轉了兩圈,韓瑞回到房屋,卻聽褚亮懶洋洋問道:「什麼時辰了?」

韓瑞望了眼日壁,估算道:「巳時末,準備午時了。」

「哦,真慢。」褚亮抱怨說道,起身走到書案,隨手將幾塊錦帛扔到旁邊,抽了幾頁潔白箋紙,提拿了支筆管,沾染了些墨汁,隨意塗抹起來。

韓瑞走近,錦帛的內容一覽無遺,有意無意的,自然記在心上,褚亮忽然回頭,似笑非笑道:「韓瑞,若是讓你參加科舉,你覺得自己是否可以得中?」

「這個……」韓瑞搖頭道:「不怎麼好確定。」科舉黑幕那麼多,連進士及第的名額都是內定的,誰知道考不考得上。

褚亮笑道:「若是公平公正,擇優錄取,你覺得自己有多大的把握?」

「如果是這樣,我自己肯定覺得是十成把握。」韓瑞狡黠說道:「不過,批閱試卷的可不是我自己,決定權在學士手上,卻是不好確定。」

「簡單,你考個給我批閱,不就成了嗎。」褚亮饒有興趣道。

[BOOK: 0029 / Chapter: 01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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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t Apr 27 16:10:56 20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