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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OOK Number: 0014-04
第二卷 長安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曲江芙蓉會


「畫屏?」韓瑞神情古怪,鄭府之中真有人取這個名字?

「怎麼樣,給我說中了吧。」流螢說道,一陣心煩意亂。

「蒼天可鑒,當日我是聽了那個瘋子叫喚你的名字,才想到那句詩句,絕對不清楚還有個畫屏。」韓瑞肯定說道,表情很無辜。

「真的?」流螢半信半疑,心裡卻有些高興,抿嘴笑道:「別亂說,那個瘋…公子,不是瘋子,而是……」

流螢遲疑起來,韓瑞奇怪問道:「誰呀,你們好像很熟悉。」

「誰與他相熟。」流螢呶著小嘴,頗不樂意,哼聲道:「我說了,你可別生氣。」

韓瑞微笑道:「我與他,應該沒有怨隙,怎麼可能生氣。」

「以前沒有,現在肯定有了。」眨著清麗的眼眸,覺得反正他遲早會知道的,流螢也不隱瞞,輕聲道:「他就是陸爽。」

「陸爽?」下意識地,韓瑞開口罵道:「那個害怕,拒婚的混蛋。」

「沒錯,就是他。」流螢同仇敵愾,揮著小拳頭,嬌聲附和:「負心薄情,活該上刀山,下火海,再放到油鍋裡搾……」

連千刀萬剮都出來了,韓瑞感覺有點兒涼,乾笑片刻,猛然點頭,適時說道:「對了,流螢姑娘,此來,是否有事?」

流螢嬌蠻說道:「哦,都怨你,害我忘了正事,回去肯定又給娘子責斥了。」

瞧你說得那麼盡興,誰敢打擾啊,韓瑞心裡嘀咕,當然是歉聲連連,小心賠不是。

半響,滿足了小小的虛榮,流螢才從懷中取了張,芬香四溢的帖片,伸手遞了過去,嬌聲道:「呶,這是請柬,別忘了時辰,好好收拾裝扮,免得給娘子丟臉。」

什麼意思?韓瑞莫名其妙,接過請柬,展開觀看,微微皺眉:「曲江芙蓉會,皇后親臨的那個?」

「咦,消息卻也不差嘛。」流螢輕笑道:「真以為你隱居在此,不問世事了。」

「你都能找上門來,還叫什麼隱居。」韓瑞歎息道:「看來,又要換地方了。」

「哼,說得這般委曲,我還不願意來呢。」流螢表示不滿。

韓瑞連忙告罪,惴惴說道:「流螢姑娘,那個宴會,我去,怕是不合適吧。」

「怎麼不合適?」蹙起了柳眉,尋思片刻,流螢恍然,輕笑解釋道:「你真的以為,前去聚會的都是名媛淑女?」

「難道不是。」韓瑞笑道:「一片鶯鶯燕燕,我去湊什麼熱鬧,說不定剛到門口,就給甲兵衛士轟出去了。」

「當然不是。」流螢眸光盈盈,掩袖笑道:「才讚你消息靈通,原來是一知半解,這個聚會可以帶家眷的,特別是娘子這種,沒有參與選妃的心思,你更加要陪同而去。」

明白了,打上了標籤,率先將她們排除在外,自然鬧不出烏龍,韓瑞瞭然,心中卻猶豫不決,十分清楚答應此事的後果。

「有什麼問題麼?」流螢好奇說道。

遲疑了下,韓瑞小心翼翼問道:「那天……鄭中書,就沒有告訴你們什麼?」

「什麼什麼,不明白你在說什麼。」流螢眨著明眸,莫名其妙。

「這個……我可以拒絕麼。」韓瑞艱難說道。

「拒絕?」流螢柳眉飛起,怒目而視,伸出蔥白的纖指,厲聲疾斥道:「你也是混蛋,聽聞天子可能駕臨聚會,就立即沒有膽氣前往了吧,那當初你怎麼敢答應與娘子成親,事頭臨頭,卻逶迤退縮,讓人瞧之不起……」

酣暢淋漓,一氣呵成,滔滔不絕,好像玉珠落盤,叮叮咚咚響個不停,韓瑞憋悶,歎氣,自己好像沒有答應婚事吧,怎麼就成了千古罪人。

「哼,你不來,別後悔。」一句威脅之後,流螢匆匆走了,就如她悄悄地來,揮揮衣袖,留下片片責罵之聲,餘音繞樑,不絕於耳。

望著遠去的流螢,韓瑞呆呆站立許久,才返回屋中,根本沒有心思再做其他,心亂如麻,只顧蒙頭大睡。

傍晚,出門瀟灑的錢豐回來了,也很夠意思,提著幾盒香澤誘人的膳食,再加上兩壇醇厚的美酒,倒了兩盞,根本不用叫喚,韓瑞自然醒來,上前端杯自酌。

「呵呵,今日一餐,能回味好幾日了。」旁邊,拍著圓滾滾的小肚腩,錢豐心滿意足道:「接下來就是修心養性,把一箱書看完再說,一張一弛,勞逸結合,才是王道。」

韓瑞沉默不語,喝了幾杯悶酒,錢豐察覺其中的異樣,不由驚訝問道:「二十一郎,又怎麼了?」

取出紅紙金字的請柬,隨意擱在案上,韓瑞舉杯又喝上了。

「哇,曲江芙蓉會,請柬哪來的……嗯,不用說,虞秘監對你真的很器重。」錢豐臉上充滿了羨慕。

懶得解釋,韓瑞開口道:「你說,我要不要去?」

「去,為何不去。」錢丰神情激動,指手畫腳道:「聽說不僅長孫皇后親臨,還有天子、太子,王公權貴,皇親國戚,哎呀,全部都來了,堪稱盛事,能參與其中,可是無比的榮耀,小子真是令人嫉妒,乾脆讓我代你去好了。」

「行啊。」韓瑞答應道。

嗯,錢豐皺眉,打量韓瑞,突然拍案怒道:「你把我當成妒賢嫉能的小人了,我錢三雖然愚魯,卻也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,兄弟的成就超凡,只會說明我的眼光獨到,擇友有方,心裡由衷感到高興,豈會心胸狹窄……」

「是是是,是小弟錯了。」韓瑞苦笑不已,好說歹說,解釋說道:「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,只是一時清逸慣了,不想湊這個熱鬧。」

片刻,錢豐的怨怒化解大半,再喝了幾杯酒,這點小疙瘩也就煙消雲散了。

吞了口酒,錢豐語重心長道:「二十一郎,關鍵時刻,不要耍性子,上次你拒絕了虞公的提議,就算是情有可原,我都替你心痛惋惜,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機會了。」

「你說,我應該去?」韓瑞還是很猶豫,下不了決心。

「去,當然要去,拿出男兒的擔當來,勇往直前……」不瞭解事情的經過,錢豐就開始漏*點四溢的鼓動起來,事後,才知道後悔莫及。

在錢豐的支持下,韓瑞終於下了決定,拍案叫道:「行,就這麼定了,正好借此機會觀仰帝后王公的風采,也不往長安之行了。」

「這是這樣,來,喝酒。」錢豐哈哈大笑,可見弄不清楚狀況的糊塗蟲才是最可憐的。

觥籌交錯,酒足飯飽,點著豆油燈,看了會書,韓瑞回躺休息,閉上眼睛,喃喃自語,是去看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的,不是為了她……

不然,怎麼說,騙人的最高境界,就是欺騙自己呢。

幾天,風平浪靜,很快就到了曲江芙蓉會的日子,清晨時候,東方泛起了魚肚白,鄭府上下,就開始忙碌起來。

閨房之中,錦床青氈、宮燈畫屏,花鳥翎毛的畫卷掛了滿房,門窗敞開,房中照壁雪白,中間掛了半幅檀香珠簾,雕工精細,極是古雅。

梳妝台旁,身著黃衫、頭綰雙髻的畫屏,半跪在鄭淖約的前面,輕輕用嫩白的纖指,從身旁的罈子裡舀出少許粉未,小心翼翼地在她那膚膩如脂的臉頰上,均勻塗抹。

旁邊,流螢在衣櫃之中,挑來揀去,一問嬌聲問道:「娘子,你是想穿這件蘭花雲煙衫,這是這件花蝶雲羅裳……婢子覺得,這是這件牡丹薄霧紗更加合身。」自言自語,不像是徵求意見,反倒是挑給自己穿的。

「流螢,別忙著選衣裳,過來幫娘子束髮。」畫屏呼道,又從妝台抽屜裡拿出胭脂盒片,用細簪子挑一點兒,抹在手心裡,用一點水化開,抹在鄭淖約豐盈的唇上。

「來了,來了。」猶豫不決,乾脆扔下衣裳,流螢碎步行來,挽起了衣袖,露出一雙白膩如雪的纖手,糾纏擺弄起那頭烏黑亮澤的秀髮,纖指靈巧繚繞,很快就綰了個髮髻。

「娘子,韓公子到了,在廳中等候。」

適時,一個婢女匆匆來報,流螢動作微滯,瞬間又繼續忙碌起來,清麗的美眸,顧盼間華彩流溢,朱唇蕩漾一抹得意淺笑,哼,總算沒有讓人失望。

客廳之中,算下時間,大概有半個小時了,韓瑞百無聊賴,繼續觀賞牆上的字畫,忽聞一陣珠簾玉珮之聲,循聲望去,眼前頓時一亮。

卻見在兩個婢女的簇擁下,身著淡白色樸素衣裳的鄭淖約盈盈走來,墨水晶般的青絲,簡單地綰個飛仙髻,一支清雅別緻的簪子穿插而過,幾粒飽滿圓潤的珍珠點綴發間,散發著柔和的光芒,讓烏雲般的秀髮,更顯柔亮潤澤。

肌膚如溫軟白玉,身形纖美修長,裊裊娜娜,搖曳生姿,盈盈巧步,風姿優雅至無懈可擊的地步,尤其是那對美眸,清澈無盡,蘊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淡然,彷彿天下之間,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動容的事情。

「久候了,我們走吧。」走到廳前,也沒有多餘的話,鄭淖約柔唇微啟,輕吐清音,隨之曼妙娉婷而去。

「好……」

韓瑞應聲隨行,不經意間回首,卻見流螢倚在角落,彎彎的柳眉下,嬌艷欲滴的小嘴正在嫣然巧笑,韓瑞嘴角也泛出一抹燦爛笑容,輕輕頷首示意,循香而去。

[BOOK: 0014 / Chapter: 05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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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t Apr 27 18:57:54 20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