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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OOK Number: 0109-05
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三十九章 請不要重複昨夜的故事
  
  「我忘了還有劉青。」
  
  商行舟感嘆說道:「如果不是你提起,我甚至都想不起來他的名字。」
  
  即便他現在是事實上的天下第一人,但也不會無視像劉青這樣的可怕刺客。
  
  所以想不起來就是真的想不起來,並不是以此表示自己的輕蔑與不在意。
  
  徐有容說道:「他確實很容易被人忘記。」
  
  「最好的刺客,就應該如此。」
  
  商行舟帶著幾分欣賞之意說道:「蘇離與那位離開後,他進步了很多。」
  
  徐有容知道他說的那位不是自己的老師,而是那位傳說中的刺客首領,說道:「是的,所以我確信陳留王會死。」
  
  商行舟沉默了會兒,說道:「想來在很多地方,你也有類似的安排?」
  
  徐有容說道:「別處的計劃要做的粗疏許多,新任英華殿大主教關白,稍後會回到天道院,但我不確定後續。」
  
  商行舟點頭說道:「莊之渙對此事頗為不滿,若局勢動蕩,或者他會向關白出手。」
  
  徐有容說道:「我也是這樣想的,那麼關白便會死了。」
  
  明明在說己方一位重要人物的死亡,她的神情卻還是那般平靜,就像在講述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。
  
  商行舟靜靜地看著她,忽然笑了起來。
  
  直至此時,他才真正的把她當作了對手。
  
  「再然後呢?」
  
  「各種死。」
  
  「怎麼死?」
  
  「不過是你殺我,我殺死你……就像那夜一樣。」
  
  徐有容的眼神變得有些淡,彷彿在看著極遙遠的地方或者說過去。
  
 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,她與莫雨被聖后娘娘送出了京都,並沒能看到。
  
  十餘只紅雁飛起,有的落下,有的飛向更遙遠的地方。
  
  天書陵那邊的消息陸續在京都街巷裡傳開,初春原野上越來越近的煙塵,也證明了那些傳言。
  
  離宮前的人群騷動不安起來,急速散去,但大朝試還在繼續進行。
  
  主教與執事們在宮殿前匆匆來回,神道上更是充滿了奔跑的身影,護教騎兵早已出發,一片肅殺。
  
  凌海之王看著陳長生,神情凝重說道:「要開始了。」
  
  陳長生走到殿門前,說道:「如果……」
  
  凌海之王與戶三十二等人望了過去,有些緊張。
  
  陳長生不聞不問世事已經多日,如果是與徐有容的默契,或者是在準備什麼底牌,那麼今天必然都要拿出來。
  
  「……我是說如果。」
  
 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,轉身望向他們說道:「算了,沒有如果,你們按照紙上的去做。」
  
  說完這句話,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做的蜻蜓遞了過去。
  
  凌海之王等人打開紙蜻蜓,匆匆掃了一眼,頓時震驚起來。
  
  不知道陳長生交待了怎樣荒唐的諭令,但他們必須執行。
  
  石池裡的清水從邊緣溢出,然後順著青石道流出殿外,悄然無聲。
  
  只有當池水被攪動的時候,才會發出清脆有若劍鳴的聲音。
  
  陳長生盛了一瓢水。
  
  青葉不在,水自然不是用來澆它的。
  
  他舉到嘴邊,緩緩飲盡。
  
  唐三十六盯著他的眼睛說道:「你到底要做什麼?」
  
  陳長生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水漬,說道:「飲清水可能清心。」
  
  唐三十六神情嚴肅說道:「不燒沸的水,你從來不喝,更不要說用袖子擦嘴。」
  
  陳長生看著他說道:「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已經改變了很多?」
  
  唐三十六問道:「你什麼地方變了?」
  
  陳長生認真說道:「我活的更自在,更隨意了。」
  
  唐三十六看著他明亮的眼睛,看著他認真的神情,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,說道:「你該去照照鏡子。」
  
  陳長生明顯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,有些茫然。
  
  唐三十六聽著殿外傳來的動靜,微微皺眉說道:「你真的不擔心?」
  
  陳長生搖頭說道:「既然打不起來,那麼何必擔心?」
  
  唐三十六不解問道:「什麼意思?」
  
  陳長生轉身望向那間石室,不知為何,情緒有些複雜。
  
  「我比有容更了解我的師父,當他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,絕對不會給對方任何開戰的機會。」
  
  現在雙方已經在天書陵形成對峙之勢,唐三十六無法相信陳長生的判斷,只能認為是他的自我安慰。
  
  陳長生把那張紙蜻蜓交給凌海之王等人的時候,他並不在場。
  
  「真的不用皇輦圖?」
  
  他看著陳長生的眼睛問道,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以及嚴肅。
  
  陳長生沉默不語。
  
  唐三十六說道:「如果你確信皇帝陛下在最關鍵的時候會站到你這一邊,那麼今天就是最好的機會。」
  
  凌煙閣已經被天海聖后用霜餘神槍毀了,但是皇輦圖的陣樞還在皇宮裡。再加上唐老太爺雖然保持著中立,礙不住唐家長房正在逐漸掌權,大爺派了很多執事入京,如今在各處的商鋪與行會裡隨時準備聽從唐三十六的調遣。
  
  擁有唐家的幫助,余人隨時可以啟動皇輦圖。
  
  那時候,就算那些王爺控制下的諸路大軍入京,也不可能是他們師兄弟的對手。
  
  這並不是唐三十六第一次對陳長生提起此事。
  
  陳長生依然保持著沉默。
  
  唐三十六終於明白了,他並不是在猶豫,而是用沉默表明心意。
  
  陳長生相信如果真到了深淵之前,師兄一定會護著他。
  
  但因為某些原因,他不想動用皇輦圖。
  
  「為什麼?」唐三十六盯著他的眼睛問道。
  
  「如果用了皇輦圖,會太像三年前那個夜晚。」
  
  陳長生停頓了片刻,繼續說道:「我也會太像師父了。」
  
  唐三十六明白了他的意思,沉默片刻後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表示支持以及安慰,然後走到了殿外。
  
  陳長生走回石室。
  
  這些天,他一直在這間石室裡練劍。
  
  石室裡的布置很簡單,樸素到有些寒酸,除了地面的那張蒲團,什麼都沒有。
  
  但這時候,石室裡忽然多出了一個人。
  
  這個人是何時來的?
  
  他又怎樣瞞過了離宮裡數千名教士的眼睛?
  
  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,右手裡拿著一枝沒有乾的筆,左手裡是畫盤。
  
  畫盤裡的顏料是灰色的,老人的衣服也是灰色的,本應蒼白的頭髮與眉毛都被染成了灰色,與石室的牆壁顏色一模一樣。
  
  難道說,這位老人是把自己畫在了石室的牆裡?
  
  如果這是真的,這是何等樣神奇的畫技?
  
  那位老人看著陳長生,有些滿意,說道:「好在你還明白以天下為重的道理。」
  
 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,說道:「其實我並不是很明白。」
    
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7-6-27 01:38 編輯

[BOOK: 0109 / Chapter: 06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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