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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OOK Number: 0069-04
第三七三章　各懷鬼胎

　　紅爺當然很想去看看天降神石到底有什麼奧秘，不過她不能大大方方的去。天降神石之地已經被法教重重守護起來，神石周圍三百里，成了法教的「聖池」，目前法教正在將聖池提升到一個和聖山相同的神聖高度。

　　紅爺一旦靠近，就會被法教的人感應到——而她這一次逃出來的。

　　當天降神石，紅爺就被法教暗中監視起來。好在法神還不算徹底失敗，祂在法教中還有許多真正的信徒，並且這些人也身居高位。在他們的幫助下，紅爺才逃了出來，否則只憑她自己，根本不可能走出聖山。

　　不過孫昂有自己的辦法，他用了一枚大乘符印，將紅爺的血脈封鎮起來，看上去她就是一個美麗少女，只是武道修為驚人。

　　聖池距離貢陽城有數十萬里的距離，孫昂帶著屬臣和紅爺，用了數次遠距離傳送符印，在數天之後來到了這片荒原上。

　　靠近神石的範圍內，每隔三百丈，就有一根巨大的六稜石柱，上面雕刻著一些符文。雖然不是符印，但也具有一定的預警效果。

　　這是從魔族的魔雲柱之中得到的啟發，連綿不絕的巨大石柱將整個聖池圍住，無論是從地上還是地下都難以不驚動法教悄然潛入。

　　孫昂站在入口處，抬頭一望隱約感到這一片天空中至少有五位至尊在游弋，隨時應對發生的各種情況。

　　他撇了撇嘴：「走吧。」

　　每隔一段距離，就會有一座巨大的石門，石門雖然是臨時搭建，但是十分高大雄壯，有幾名武者守衛在石門下。

　　因為聖池範圍廣大，雖然最近來獻祭的人很多，可是分攤到每一座石門上卻不多了，孫昂等人被武者們嚴格的盤查了一番。

　　為首的武者乃是命玄境，認得孫昂，歉意道：「還請閣下原諒，這是出於對法神的尊重。」

　　孫昂感覺到身後的紅爺憤怒明顯有些壓抑不住，他微微一笑，道：「沒關係。」

　　掌教顯然還是利用法神蒙蔽下層信徒，這是紅爺所不能夠忍受的。

　　命玄境武者躬身請他們進去，道：「小人已經向上報告了，閣下繼續往裡走，前面會有人接應。」

　　果然，孫昂他們進入聖池範圍，不到三十里，就遇到了一群牽著暴獸的武者，為之人呵呵一笑，躬身對孫昂一禮：「孫昂閣下，掌教大人聽說您來了非常高興，特命小人前來迎接。前途遙遠，還請諸位乘坐暴獸。」

　　孫昂看了看那些暴獸，竟然都是四階，不由得有些奇怪，他是七界之上唯一的獸師，很清楚降服暴獸有多困難。

　　四階以上的暴獸，大都是寧死不屈的，就算是孫昂，也是用上了各種猥瑣手段，才能夠讓高階暴獸臣服。

　　而四階暴獸在如今的聖池，就好像一般的劣馬一樣，隨便牽出來給人當坐騎，似乎是有些太「廉價」了。

　　孫昂回頭看看紅爺，後者輕輕搖頭，顯然這也是天降神石帶來的變化。

　　孫昂謝過了那人，帶著大家翻身上了暴獸。一落座孫昂終於發現，這些暴獸並不是真正被降伏了，而是被封鎮了生魂。

　　他細心觀察了一下，在這些暴獸長長的獸毛下面，隱藏著一些淡淡的紋路，明顯是人為刻印上去的。

　　憑藉八階符師的造詣，孫昂粗略一看就明白這些紋路和魔紋類似，不過作用卻在於暴獸生魂。

　　暴獸生魂結構複雜，和人的靈魂由三魂七魄構成類似，這些古怪的紋路將暴獸生魂當中某一部分封鎮，而這一部分恰恰是暴獸血性的來源。

　　這一部分生魂被封鎮起來，只能無助的在暴獸體內某一個陰暗的角落裡不停咆哮怒吼。

　　而沒有封鎮的那一部分生魂，則是維持暴獸基本生存的部分。簡單來說，如今孫昂等人乘騎的這些暴獸，其實已經是一群「行屍走肉」了。

　　不過這一群行屍走肉速度極快，兩百里的距離，不過半天時間就到了。

　　接待他們的法教強者指著前方一片新建成的莊園說道：「閣下，還請在這裡休息一下。如果需要獻祭，還請閣下和掌教大人親自商議。」

　　孫昂道：「我想先深入了解一下天降神石，不知道貴教可否有人為我解惑？」

　　那人爽朗一笑：「既然閣下有要求，我教當然會滿足。您先去休息，小人把您的要求上報一下，相信很快就會有宗老前來。」

　　孫昂點點頭。

　　這座莊園新建成不久，還散發著白灰和生漆的味道，不過裡面已經住了不少人。

　　孫昂獨占了一座大院子，所有人都覺得理所應當，在這裡，居住的面積和身份是成正比的，周圍其他幾座小院子，也都住滿了人。

　　孫昂安頓下來時間不長，就聽見一陣快意的馬蹄聲從某個方向上，迅速接近莊園，有一群年輕人縱馬大笑：「蒼天有眼，小爺終於是至尊了！哈哈哈……」

　　「恭喜少爺、賀喜少爺！」

　　「古往今來，二十出頭的至尊屈指可數，少爺堪稱絕世奇才。」

　　自然有一幫馬屁精連連湊趣，那少爺也被捧得飄飄然一聲大笑：「休息幾日便回去，這一次小爺要重上人魔戰場，殺得魔族屁滾尿流！」

　　他們一邊說一邊衝進來，那少爺的嗓門極大，恨不得讓整個莊園的人都知道他已經是至尊強者了。

　　孫昂也聽到了，他坐在堂中，淡然的品著茶微微一笑，並不特別厭惡：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？人家好不容易成就了至尊，就讓他囂張一下吧。

　　只是他的屬臣們不免露出不屑的樣子，自家主公可是憑藉自己的實力晉升至尊，並不倚仗天降神石，也不曾像你這般張狂啊？

　　那一行人大步而入，好巧不巧的就住在孫昂東邊的一座院子內。

　　進了院子之中，那少爺似乎更加肆無忌憚了，大灌了一口侍女送上來的美酒說道：「那孫昂有甚本事？竟然成了人族第一天才。嘿嘿！如今本少爺也是至尊了，我倒要看看，他還能不能繼續壓在我頭上！」

　　「來人，通知家中準備好各種裝備，小爺回去之後全都裝備上，到時候在人魔戰場上衝殺一番，功勞不能比孫昂少了。」

　　「是！」他的那些狗腿子下人卻是極為配合。

　　這邊院子中，孫昂也愣了一下，頗感莫名其妙：「這小子是誰？怎麼就把我記恨上了？」

　　他只是隨口一問，但是屬臣們立刻當成了大事來辦。鄧太吉使了個眼色，便有一名命遷境中期的屬臣身形一晃閃出了院子打探消息去了。

　　紅爺笑吟吟的坐在一邊，從懷裡摸出來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純銀小酒壺，擰開了喝了一口道：「因為你臭名遠揚！」

　　孫昂佯怒：「你現在這個樣子，當心孫堂不肯要你了，你還敢得罪我？不想讓我幫你說好話了？！」

　　紅爺頓時扭捏起來，想要依著自己的性子強硬一番，可是又真的很擔心。她跟孫堂開始交往的時候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，然而這世上如果有一個死心眼，女朋友變漂亮了反而不肯要了的人，那一定是孫堂。

　　她下定了決心，把手裡的小酒壺遞上去：「要不，我請你喝酒吧。這是我從法教聖山偷出來的貢品美酒，這一路上喝了不少，就剩這麼一點了。」

　　那意思是，小爺夠意思吧，這麼珍貴的東西都捨得跟你分享。

　　孫昂哼了一聲，把小酒壺推開：「你自己留著吧。」紅爺明顯的鬆了一口氣。

　　那名屬臣回來了：「主公，是明教屬下申家的長孫申紀文。」

　　孫昂壓根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：「申紀文？他是誰？」

　　田黛兒在一邊異樣的看著他：「主公你當然沒聽說過，不過這些人可是整日將你的名字放在心頭，您是他們超越的最大目標。」

　　「不僅僅是申紀文，各大頂尖勢力都有自己悉心培養的少年天才。這些人是他們的門臉，七界上有各種的比試、武賽，這些少年天才能夠奪冠，就是他們所屬勢力的榮光，可以藉此吹噓宣傳。

　　而自從有了主公之後，這些比試和武賽就變得毫無意義，你若是去參加，那麼毫無懸念您就是第一。若是您不去參加，他們就算是奪冠了，也覺得名不正言不順，因為沒有戰勝您。」一邊的鄧太吉笑著說道。

　　裴藝則更加直接：「主公，您是不知道這些傢伙和您生在同一個時代多麼的幽怨啊。原本他們有了一點成就，就可以引得世人矚目，無數人崇拜敬仰，甚至將他們的故事變成了歌謠在七界上傳唱。

　　而現在呢，因為您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他們頭頂上，不管他們取得了什麼成就，別人聽了之後都會說：哦，還算不錯，不過和孫昂閣下一比，也就不算什麼了。他們的各種事跡，流傳不出三百里。」

　　裴藝一邊說一邊笑，屬臣們也都跟著笑了。有這麼一位光芒萬丈，把所有天才都壓得抬不起頭來的主公，絕對是他們的驕傲。

　　孫昂摸了摸下巴，自己之前確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。他的橫空出世，對於整個人族來說有極大的幫助，對於普通百姓來說，也願意聽到他的傳奇。可是對於那些原本的天才來說，就是一個悲劇了。

　　他撇了撇嘴，道：「也難怪申紀文一肚子怨氣。」

　　他雖然被申紀文暗中針對，不過畢竟現在身份不同、格局不同了，氣度宏大很多，也不會真的去和申紀文計較。

　　他在這座莊園內並沒有等多久，當天晚上古川就來了。

　　見到孫昂，古川的態度仍舊熱情，開口便玩笑道：「少將軍，聽說你要獻祭神石？沒問題呀，你準備拿出幾件作品回報我教？」

　　孫昂苦笑：「我是來看熱鬧的。你也知道我不是什麼有錢人，哪有多少東西可以獻祭。」

　　古川一撇嘴：「五階丹器師你跟我裝窮？」

　　孫昂乾笑兩聲，掩過去被輕易戳穿的尷尬，又問道：「已經有多少人獻祭了？」

　　古川神神秘秘的伸出一個手指頭，孫昂嚇了一跳：「一百個？」

　　「一千個！」古川忍不住一翻白眼。

　　孫昂也看出來古川是在跟自己開玩笑，撓頭道：「十個？」

　　古川點點頭：「祭品不菲。想要獻祭的人很多，但是這麼短時間內湊夠祭品的人卻不多。」

　　孫昂笑嘻嘻道：「另外還有能力再支付法教不菲報酬的人，就更少了吧？」

　　古川臉皮也不紅：「這很正常，我們總不能平白讓人從我教的神石中得到好處吧？」

　　「不過，真的只有十人？」

　　「這十人是教外人士。我們法教內部，獻祭只需要呈上自己最虔誠的信仰就行了，並不需要什麼祭品。

　　每一次獻祭，至少能夠將武道修為提升一個大等級。命遷境可以提升到命極境，命極境可以提升到命天境。

　　不過想要借助神石衝擊命天境，最好還是命極境巔峰，後期都有些勉強。

　　而我教內部的武者，獻上自己的信仰之後，需要做出重大貢獻，才能進行第二次信仰獻祭。」

　　他又連忙解釋一句：「並不是我們的限制，而是神石給出的神諭就是如此。」

　　孫昂點了點頭，從古川這些話中，已經品出一些不同了：信仰獻祭的對象是神石，而不是法神。而神石也能夠降下神諭。

　　他狐疑的看著古川，之前他本來還在盤算著怎麼從古川口中套話，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，古川一股腦的把他想要知道的全說了。

　　古川面帶微笑，不慌不亂的回應著孫昂的目光。

　　「如果……」他沉吟一下，問道：「我想見一見神石，該怎麼辦？」

　　「獻祭。」古川說道：「天降神石現在被嚴密保護，周圍有一位雄霸，五位至尊把守。掌教大人也經常在聖池附近，所以只能通過獻祭，才有可能見到神石。

　　不過閣下有個便利的手段，難道您忘了萬物歸本爐？」

　　孫昂恍然，他只需要多準備一些萬物歸本爐使用的符印，就可以作為祭品獻祭了。

　　這一次又和剛才一樣，孫昂剛一開口，古川就很「配合」的把他想要知道的東西全都說了。不但告訴了他，神石周圍的守衛力量，甚至還給他出了一個主意，怎麼樣能夠便利的接近神石。

　　「好，還請前輩轉告掌教大人，我要獻祭。這一次為萬物歸本爐準備的符印，比以往等級更高，而且更加耐用，是我提升到八階符師之後，新鑽研出來的。」

　　古川一笑：「沒問題，我回去就和掌教說，儘快安排閣下獻祭，那我就不打擾了，先行告辭。」

　　他起身來，微微朝孫昂一共手，然後看了一眼旁邊的紅爺，對她和善一笑。

　　孫昂暗暗一嘆，古川應該是暗中支持紅爺的，只是他不敢和掌教正面對抗，所以想了個辦法，拐外抹角的幫助自己。

　　難怪他知無不言。

　　紅爺站起身來，頗有些振奮：「我教中多有古川這種肝膽赤誠之輩，父神懲處叛逆，奪回教權大有希望！」

　　孫昂卻沒有這麼樂觀，道：「我先準備好符印，等古川的消息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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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莊園外的荒原上，冷劍公子帶著小蝶，站在一座不算很高的土坡上，從這裡能夠看清莊園的全貌。

　　冷劍公子目光冰冷的看向孫昂所在的院子，誰都能從其中品味出森然的殺意。

　　和以往相比，那一身雪白長袍下，冷劍公子的身形，似乎比以往壯碩了不少。

　　一隊身穿法教法袍的武者護衛著某個人走了過來，這一批武者俱是至尊，強大無比。整個暗海七界，就算是當年御古龍仙帝，也沒有能力使用全至尊的護衛隊。

　　至尊衛隊在土坡下停了下來，從中走出一位黑袍人，他走上土坡和冷劍公子並肩而立，輕輕摘去了自己的兜帽，赫然正是法教掌教。

　　若是以前，即便是他也沒有辦法使用一支全至尊的衛隊，不過現在，天降神石讓這個配置變成了可能。

　　冷劍公子轉過臉來，自信的微笑一下：「如何，本公子送給你的這份功勞巨大吧？」

　　上一次兩人見面，冷劍公子許諾送給他一個天大的功勞，說的便是這一次神石天降，所以法教才能第一個趕到現場，佔據了天外神石。

　　掌教哼了一聲：「同樣也風險巨大。本座背叛法神，用天降神石截流法神的信仰，通過你這個野神之子傳遞給你的父神，一旦被法神發現，恐怕星空之中就是一場大戰，神明的怒火絕非我等可以承受。」

　　聽到他說出「野神」兩個字，冷劍公子勃然大怒，渾身寒意森森：「你別忘了，你現在已經是父神的掌教了，在神石面前，你也獻上了你的信仰，所以……千萬注意你的言辭，如果父神察覺到，你一定死無葬身之地！」

　　掌教笑了：「本座對祂大有用處，至少目前，些許語言上的冒犯，祂是不會和本座計較的。」

　　「哼！」冷劍公子重重哼了一聲，猛地一指下面的莊園：「那些獻祭之後，提升到至尊的教外之人，你可處理好了？」

　　掌教對他的態度很不滿，道：「還用得著本座處理？他們獻祭的時候，神石已經將信仰火種深種在他們的靈魂之中，皈依……我神，是早晚的事情，他們抗拒的越強烈，最後爆發的越猛烈，絕沒有倖免。」

　　冷劍公子冷笑道：「最好這些人多抗拒幾十年，到時候他們都是各大家族的族長了，一旦信仰火種爆發出來，我們就能多出來幾十個頂尖世家！哈哈哈！」

　　掌教也笑了，只是看向冷劍公子的眼角，始終帶著一絲不屑。

　　「還有，」冷劍公子忽然笑聲一收，說道：「孫昂你打算怎麼處理？」

　　掌教頭也不回的負手離去，至尊衛隊連忙迎上來保護，掌教的聲音從土坡下面幽幽飄來：「對付他本座十拿九穩。」

　　「最好如此。」冷劍公子死死盯著掌教的背影好半天，才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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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古川前方三百丈，有一片淡金色和紫色的氤氳霧氣籠罩，如同傳說之中的神仙之境。那裡面，也是有著神仙一般無上威能的寶物：天降神石。

　　法教圍繞著天降神石，布置了眾多的符印、堡壘、崗哨，古川在聖池的住所，也在一片堡壘之中。

　　這些堡壘是用一種特殊的金屬鎧甲銜接而成，出人意料的強悍堅固。每一片金屬護甲都格外厚重，乃是神石自天而降後，掌教大人突然拿出來的，讓人很懷疑，掌教大人早就知道會天降神石，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。

　　而這種奇特的金屬鎧甲，煉製手段罕見，並非法教所有，更是讓人心中疑竇叢生。

　　在古川的身邊，還有另外三人。而此時在這座堡壘之中，四人氣息晦暗不明，但是世界秩序浮動不定，自然法理隱隱彰顯。若是孫昂此時站在這裡，一定能夠判斷出來，他們都已經是雄霸級了。

　　古川望著被金色和紫色氤氳籠罩的天外神石，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，說道：「孫昂已經中計了。」

　　身後有人得意一笑：「果然還是年輕，他和神子真的以為我們還心懷法神，會暗中幫助他們，嘿嘿嘿。」

　　古川轉過身來，四人一起坐在了桌子邊，那裡放著四杯美酒。他們不約而同的舉起了酒杯輕輕一碰：「掌教可以做的事情，我們也可以做到。只要掌教和孫昂拼個兩敗俱傷，我們就有機會取而代之！」

　　四個酒杯中，醇酒加入了一頭超九階暴獸「陰神辨」的鮮血，能夠保證四人遵守誓言，永不背叛。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-2-2 14:03 編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