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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OOK Number: 0092-06
第九百一十五章大道有缺

不可知之地。

玄寰域中除了隱世聖土之外的一處最為神秘的所在。

世間修士何止億萬，可能夠知道不可知之地存在的，也只不過寥寥一小撮人罷了，且都是那種修為通天之輩。

也正因如此，那一片神秘的地方，就被稱作“不可知”，本身就充滿了一股神秘的彩色。

咚！咚！咚！

一片雲霧繚繞的靈秀山脈中，一個身高足有萬丈的巨人，一步步朝遠處行去，每一步落下，大地都產生一陣雷鳴般的震動，徹響八方。

他實在太高大了，最高的山嶽，也只到他的膝蓋處，那蒼穹上的雲層，也只能遮攔他的腰部，整個上半身捅破雲層，遮蔽在雲海之中，幾乎是頭頂蒼穹而行。

片刻後。

巨人在一處矮小的叢林前駐足，那裡有一間茅屋，茅屋前蹲著一個枯瘦老者，老者手中拎著一柄鐵刀，正一刀一刀地砍在一塊敦實的木頭上，發出咄咄咄的沉悶聲音。

枯瘦老者身旁，已是堆積著一地的木屑。

木屑中，有早已打造而成的木椅、木桌、木床、還有其他的木碗、木勺子等等，做工很粗糙。

仔細一看，那些木具中，有的木椅缺了一隻腳，有的木碗出現一個豁口，皆都有所殘缺，像一堆的廢品一般。

可枯瘦老者卻是孜孜不倦，津津有味，此時，在他手中正在鑄造的，是一柄木刀，刀寬四指，長三尺，木頭表面的皴皮還在，粗糙的簡直像個木板。

巨人一屁股坐在一處山巒上，一對如湖泊般巨大的眼眸盯著那枯瘦老者，目光中竟湧出一抹敬慕之色。

“辦妥了？”枯瘦老者問道，頭也不抬，依舊在一刀一刀坎在木頭上，木屑橫飛。

“嗯，甄師妹罵我了，師傅，咱們這麼做妥當嗎？”

巨人開口，甕聲甕氣道，雖然聲音平淡，可從他那口中傳出，卻如同颶風一般，轟隆隆震盪天地。

那聲音的氣流掀起一地的木屑，刮得枯瘦老者滿身都是，異常狼狽，他猛地抬頭，大聲咆哮道：“踏天！為師說過多少次了，說話的時候要怎麼做？”

“唔。”

巨人撓了撓腦袋，嘿嘿一笑，身影一閃，倏然已化作一個丈八大漢，身材魁梧，粗獷剽悍，眼眸電光閃爍，極為威猛。

如果陳汐在這裡，一定可以認出，這大漢就是踏天大聖，一尊早在不知多少歲月之前，就已名震三界的通天存在！

可如今，卻像個乖乖聽話的小道童似的，立在枯瘦老者身前。

見此，枯瘦老者才冷冷一哼，道：“妥當不妥當，事後她自然會明白。”

踏天大聖歎了口氣，也蹲在地上，道：“師傅，小師妹都回來這麼些年了，整天在這鳥不拉屎的不可知之地修煉，可太委屈她了。”

“委屈？別人修八輩子福也換不來這種委屈。”

枯瘦老者又冷哼了一句，說話時，他一直在有鐵刀雕刻那一塊粗實的木頭，已能看出一些木刀的輪廓。

“那……為啥又要把她關起來啊，不就是一張請帖而已，冰釋天若敢欺負她，我一拳弄死那混帳。”踏天大聖疑惑道。

“你這夯貨，別在為師面前裝傻。”

枯瘦老者抬頭瞥了他一眼，眼神渾濁，卻看得踏天大聖渾身都一陣不自在，只得嘿嘿傻笑不已。

“你還記得當年你跟我說的那些小傢伙嗎？”枯瘦老者想了想，停下手中的動作，開口說道。

“嗯，兩個被先天魔宗的方斬眉收為弟子，一個被大禪林寺的六賊和尚帶走了，還有兩個被羽化聖地的黃眉翁帶回了宗門。”

踏天大聖不假思索答道。

他哪會不記得，他甚至清清楚楚記得，那被方斬眉收為弟子的一個名叫梵雲嵐、一個名叫趙清河。

被六賊和尚收為弟子的小傢伙則名叫淩魚，至於黃眉翁帶走的那兩個小傢伙，一個名皇甫清影，一個名週四。

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，原因就在於這些小傢伙皆都是來自同一個小世界，甚至是同一個國度，這就不得不讓人驚詫了。

畢竟，無論是方斬眉、六賊和尚，還是黃眉翁，皆都是和他一個級別的存在，居然也都選中了大楚王朝的子弟為傳人，這可著實太過驚豔了。

“不錯，你去問問那些混球，看看他們的做法，就明白我為何把你小師妹關起來了。”枯瘦老者平淡說道。

“難道這些傢伙也把各自的傳人關了起來，不讓他們去見那個陳汐？”踏天大聖訝然道，這次是真的驚訝，並非偽飾。

“喲，不在為師面前裝傻了？”枯瘦老者翻了個白眼。

“嘿嘿，師傅，您大發慈悲，趕緊為徒兒解惑釋疑吧，要不非急死我不可。”踏天大聖嬉皮笑臉央求道。

“為師又不是佛宗的禿驢，為何要大發慈悲？”

枯瘦老者沒好氣道，“等什麼時候我讓你小師妹出關時，你自然會明白這一切，現在嘛，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就行了，起碼不會死人。”

死人？

踏天大聖一怔，心中暗暗推算，達到他這等境界，不說能夠預知未來，起碼可以勘破一些預兆和危機。

然而這次的推算結果，卻令他心中暗自一驚，他居然什麼也推算不出來，那前途之上，被一片看不清摸不著的濃霧所掩蓋！

“這是……”踏天大聖驚疑不定。

“不明白就別瞎想，安心呆在這裡就行了。”枯瘦老者隨口說道。

“那甄師妹何時能出關啊。”踏天大聖猶不死心。

“大道有缺時。”枯瘦老者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，就重新埋頭在雕刻木刀中，再不多說一字。

踏天大聖看著那滿地有所殘缺的木椅、木桌、木碗……心中若有所思，隱約猜到了什麼。

大道有缺方見真，這是師傅眼中的天道，而甄師妹若想出關，是否要等到天道真正產生劇變？那……豈不是三界動盪之時？

踏天大聖怔怔，陷入沉思之中。

這樣的事情，同樣發生在其他幾處神秘所在，像先天魔宗、大禪林寺、羽化聖地……

而這一切的因果，僅僅只是因為冰釋天所發出的那一封請帖。

請帖上只有卿秀衣和冰釋天兩人的名字。

可對知曉兩人關係的人而言，在其中還牽著到了另外一個人。

所以，甄流晴被動選擇了閉關，梵雲嵐、趙清河、淩魚、皇甫清影、週四也大抵如此。

……

星辰世界。

陳汐身影飄忽，在星空之下施展著各種道法、神通。

他的神色不悲不喜，目光沉靜，靈台一片空明，早已忘卻了四周一切。

所謂精騖八極，渾然忘我，便是如此。

第二分身則盤膝坐地，推演著各種神籙雛形。

雖然分為本尊和第二分身，但兩者之間所獲得的感悟卻是相同的，只不過像是一心二用罷了。

花開花落，春去秋來。

星辰世界中匆匆已是五十年過去。

而外界，僅僅只過去了五年。

五年中，玄寰域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，大都和域外異族的戰火有關。

正如陳汐之前所預料那一般，域外異族侵略的步伐正在加快，戰爭已如同星星之火，開始在玄寰域各地點燃。

在這緊張的局勢下，玄寰域整個修行界也各自做出反應，派出中堅力量，開始追剿域外異族的隊伍。

所謂亂世出英豪，在這一場場戰鬥中，修行界雖傷亡無數，可卻湧現了一個個耀眼無比的年輕強者，引領風騷，名滿天下。

而像陳汐、邱玄書、百里嫣這一些老牌蓋世天驕，雖然人們大都還記得他們，但卻在這五年中已是淡出了人們的視野。

這是個動盪的時代，每天都有驚豔絕俗的天才如同彗星般劃過蒼穹，為人們所熟知。

這也是個殘酷的時代，那些驕子人物或許今天如日中天，明天就身隕道消，再也尋覓不到他的一絲消息。

一切，都變化太快。

雖然僅僅才過去五年。

……

這一天，是陳汐在星辰世界閉關的第五十年，外界的第五年。

星空之下。

陳汐的本尊已不吃不喝地演練了整整五十年的道法、神通。

他的動作已開始一點點變慢，一掌一拳之間，仿似拖著十萬大山在運動，充斥著一股晦澀凝滯的味道。

甚至有時候，他沉默許久，才緩緩揮出去一招。

可其威勢，已再非往昔可比，一招一式之間，莫不帶著一股凝練如一、直抵人心的力量。

如果白驚辰在此，一定會驚訝發現，陳汐那一拳一掌之間，已有了當初他打出的那三拳的一絲神韻。

雖然還很生澀，可只要一直如此演練下去，必然會發生質的蛻變。

不過，今天陳汐並沒有再演練下去，而是像感應到了什麼，倏然收勢，眸光中閃過一抹沉靜如山嶽般的力量。

與此同時，一襲杏黃道袍的第二分身也從推演中醒來。

兩者互望一眼，皆都含笑不語。

下一刻，陳汐的本尊已消失在星辰世界中。

西華峰上空，雷雲轟鳴，一片漆黑如墨的黑雲和一片亮淨如雪的白雲彙聚在一起，形成一個詭異無比的黑白雲團，相互碰撞、翻滾。

遠遠一望，猶如一個倒懸在蒼穹之上的巨大漏斗般，釋放出令人心悸無比的劫難之力。

那是陰陽雷劫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