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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OOK Number: 0079-06
第九部　威震棲霞　第三十三章　黃庭立道（上）

　　大道不存！

　　唐劫的答案是震撼性的，讓何沖如遭雷殛。

　　「你是說，這世界裡沒有大道？」何沖又問了一遍作為強調。

　　唐劫點點頭：「這不是我說的，而是血河之主說的。」

　　當年血河之主就曾對唐劫說過，一個真正獨立的世界，代表的就是自己的道。

　　道為何物？道者，世界存在之基石，萬物運轉之法則。你既然擁有了一個獨立的世界，就要為這個世界奠基、書道、立法！

　　一個真正為你所擁有的獨立小世界，你就是它的天道！

　　這才是小世界存在的真正意義！

　　既然要為它重新立道，那這小世界原來自然是沒有道的。

　　這也正是為什麼何沖無法悟道的原因。

　　「立道……立道……」何沖聽得全身顫抖。

　　怪不得自己怎樣努力都無法悟道，原來這裡根本無道可悟！！！

　　唐劫已歎息道：「創造世界，這是一個付出的過程。付出的不僅有那些有形的，也有那無形的存在。所謂對道的領悟、理解與運用，其實就是對天地之間無形的規則力量的運用能力。法是有形，道是無形，兩者結合，方為道法。」

　　「那這對我們又有什麼意義？」何沖厲聲問。

　　「付出的是物質，收穫的是感悟。」唐劫回答：「如果不是血河之主，我也不會明白一個獨立小世界的真正意義，而只會把它當成是培育靈藥的後花園。但現在我明白了，有了這小世界，以此為藍本，我們可以勾畫出自己的道。在這描繪的過程中，我們會真正理解道的意義。這就好比看一副畫，如果你自己不會畫不懂畫，那你是很難理解這副畫好在哪裡的，道也是一樣。」

　　「原來是這樣……」聽了唐劫的話，何沖這才明白過來。

　　原來，小世界的真正意義竟然在這裡。

　　他回頭望向唐劫：「那你為什麼還不立道？」

　　「你不是已經在做了嗎？」唐劫反問。

　　何沖一滯。

　　唐劫已道：「你以為什麼是立道？開闢天地，化生萬物，為萬物立基，萬靈立法，使四季輪轉，使日月交替，這不就是在立道嗎？道者，天地之規也，你書寫天地的規矩，就是在為天地立道啊！」

　　何沖這才恍然大悟，原來自己一直在做的事，就是立道。

　　他之所以無法悟道是因為他沒必要悟自己的道，偏又被困在這小世界中。

　　如果他現在走出這方小世界，以他這許多年的感悟，只怕立刻就能感受天地，坐而悟道。

　　「那……為什麼這世界還會如此混亂不穩定？」

　　「因為你做得還不夠全。」如夢初醒，在回答何沖提問的時候，唐劫也福至心靈，竟然找到了之前一直未找到的答案，他說：「你雖為天地立規，卻未為生靈立法。空有宏觀之掌控，卻無微觀之梳理。你遺漏的東西太多，產生的問題也就越多。我們所看到的災變、禍患、鬼怪，皆是這大道疏密所成之產物，故消而不滅，禁而不絕。若要解決，就當補全大道。」

　　「如何補全？」三人已一起問。

　　唐劫搖搖頭回答：「你們恐怕不行，這件事怕是卻得由我親自來做了。就是我以界主之身，要想成就此事怕亦艱難，對於到底該如何做同樣是一頭霧水，估摸著是要琢磨一段時日了。」

　　說著他長袖一揮，已飛入空中。

　　來到那高高空處，揮手灑出一片和煦光芒，身邊投射出一片斑斕光影，正是萬古重樓。

　　唐劫盤膝坐在重樓之巔，放開神念，勾連天地，精神所至，無遠弗屆，皆在腳下。

　　立道一事，無法可循，唯有自己摸索。

　　何沖雖以為天地立規的形式立道，所立卻不過粗淺，於細微處遠遠不見，更無法介入微觀層面，達不到深入影響，細緻變革的地步。

　　只有唐劫以紫府之身，神念溝通天地，又兼是在自己掌控的這方土地上，才能嘗試進行這樣前所未有的立道之舉。

　　這刻他將自己的精神意志提升到極致，這才緩緩放開心靈，將神念融於天地，這一方天地的情況已盡為他所知。

　　唐劫已念念有辭，忽地打出一道指風。

　　這一指打入風中，倏地消失不見，卻未引起任何反應。

　　唐劫不為所動，依舊是一指又一指的點下，開始了研究心念化作道念之法。

　　對於唐劫而言，這是一次全新的嘗試，是從另一個方面探索天地大道。

　　它就像是人們在試驗室中建立的模型，卻又比那個更高明。

　　所有的猜測、嘗試、依據，都將從這個模型上獲得，並以此推導出真實大千世界的情況。

　　唐劫不知道自己要到何時才能完成立道的重任，但是從他高坐天空之日起，他就再沒有停止過這樣的探索。

　　這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任務，他必須不斷的嘗試，運用每一種方法來尋找答案。

　　將自己的心念不斷深植於這片土地中，為天地立規，劃分陰陽，釐定萬物，深入到最細微的層面來行使自己的意志。

　　為此他甚至把洞察開啟，洞察天目成為他研究微觀世界最有用的工具，神念則成為傳達自身意志，改變世界的觸手，每一點意志都被他藉助種種手法融入這片土地中，以期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報。

　　這一試就是十年。

　　十年來，唐劫幾乎每天都要在山河社稷圖中度過一段立道的時間。

　　可惜的是他從未得到過什麼好的反饋，這個世界自始至終都對他不理不踩，世界的災難沒有因此減少，那些禍變的妖魔卻每日都在增加。

　　這一天，唐劫再次嘗試著化心念為道念，卻依舊如泥牛入海般毫無反應。

　　唐劫並不意外，又在習慣性思考自己哪裡做的不對。

　　會不會自己一開始就錯了？

　　要立道還需要什麼別的條件？

　　是境界的原因？

　　不可能，道與境界無關，道自身就是一種境界，它與法修完全是兩個體系，互不影響。

　　唐劫不斷思考著，又不斷否認著。

　　就在這時，唐劫忽然感到遠處發生了一場戰鬥。

　　戰鬥是在鄧玉慶與一隻妖魔之間發生的。

　　波及範圍及廣，當戰鬥結束時，方圓百里已盡成焦土。

　　當何沖趕到時，也不由為之駭然：「什麼時候這裡的妖魔已變得如此強大了？」

　　唐劫仔細觀察了一下，終於發現問題：「這隻妖魔是在深海之中生成的，距離我們太遠，所以一直沒有發現。足夠長的時間讓它發展起來，由此可見，妖魔也是會不斷變強的。可惜我的神念雖能達至千里，卻終不可能遍佈山河社稷圖全境。」

　　何沖好奇道：「天尊的命運之道難道不可以嗎？」

　　唐劫對這三人並無太多隱瞞，因此他命運入道一事卻是大家都知道的。

　　唐劫搖搖頭：「這裡沒有命運之網，我無法藉此觀察全境。」

　　「那就不能重新鋪設一張嗎？」段老四問。

　　「可以是可以，不過需要的時間太長。此地無道，需得我從頭來過，費神費力，我如今正忙於……」

　　唐劫說到這突然停止，口中喃喃道：「天道之下，命運為首。我為天道，命運代言……我為天道，命運代言……該死，我怎麼沒想到這個！」

　　唐劫一下子叫了起來。

　　三人再看他，就見唐劫已飛身而起，手指撒出點點光線。

　　那是無數的因果力量正從他的指尖飛出，纏繞在萬事萬物之間。

　　因果線開始不斷增長，以唐劫為中心，四處飛射。

　　即使以唐劫的力量，如此牽連因果很快也感覺疲憊不已。

　　他不得不休息一會兒然後再繼續。

　　從這天起，他開始了漫長的編織命運的過程。

　　就像蜘蛛織網一般，將這命運的網遍佈於世界的每個角落。

　　這是一張全新的命運之網，不同於星羅大千界，而只屬於唐劫。

　　由於沒有舊有體系的阻礙，唐劫的編織還是很順利的，最重要的是當它完成後，不會因此消失。

　　命運之網就這樣漸漸蔓延開來，遍佈世界的各個角落，在那看不見的空間裡，一張張縱橫的因果線為世界編織出無數可能與未來。

　　天道之下，命運為首。

　　我為天道，命運代言！

　　一個全新的世界，首先要做的就是建立命運之網。

　　當命運之網開始初具雛形的時候，唐劫就已經感受到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氣息。

　　那是一種絕對掌控的氣息。

　　無法用言語來形容，唐劫只知道在這個小世界裡，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命運之網每個角落發生的事。

　　無需計算，無需費神思考，費力堅持，只需輕輕一念，波動命運的網路，這個世界的一切就都會按照他的心意去發生。

　　這種感覺簡直太棒了，就算是命運的掌道者只怕也做不到這一步。

　　這一步到底是什麼，唐劫不知道，但是在他自己的世界裡，在他所布下的大道中，他所能夠做到的無疑就是最高級別的。

　　這也意味著通過這種方式，他已經感受到了自己距離至高的真正差別。

　　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受，所有的一切皆在你的心念之中，掌控之中。

　　在這世界，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神，萬事萬物皆由他來把握，是真正的無所不知，無所不能，全知全能的上帝。

　　如果說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能夠淩駕於他之上，那或許就是哲學了。

　　比如讓他造一塊自己舉不起來的石頭，這種完全自相矛盾的要求。

　　但是脫離悖逆之邏輯，他就是上帝，可以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。

　　眼神只是輕輕一轉，在無數命運絲線的交錯牽引下，一座巨大的山峰正在拔地而起。

　　它轟然起立，邁著大步來到唐劫的腳下跪倒，展現出自己最深沉的敬畏。

　　唐劫向前跨出一步，輕輕撫摸了一下這山嶺巨人的頭。

　　那一刻，他已知曉，在這世界，他就是無敵的。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-5-18 11:55 編輯